打马过长安(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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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梁先琼
入秦
嬴政的天
在黑了两千多年后
被杨志发在临潼
开了一个小口
地下负一层
一群属土的秦国汉子
胸怀火焰,步履坚定
目光所指:
齐、楚、燕、韩、赵、魏
虚拟的版图
马背括出优美的弧
撑起帝国一度灿烂的天空
一柄青铜剑淬出的蓝
足以击溃纸上行走的时间们
让铬,提前回到一名陶俑手中
复活
这个八月
源源不断的风
裹挟一具具活俑
缓缓隐入秦朝腹部
将地下的路道
提前熟悉了一遍
在壶口
连续四天雨
你出身体十丈迎我
老远就听见你的大嗓门
并从人群中认出我来
你身上穿着他们扔来的旧词
得体。合身
我这个远道而来的人
却衣衫褴褛,两手空空
那二十米断崖,是死门
也是生门。前面的石槽
更是等在那里的棺椁
穿过去,天地间再无束缚
目送你一路向东
我这个蜀山长大的人
体内奔涌洪水
打马过长安
昔日的长安花
已让古人看尽
沿明城墙十三点七公里的砖道
最多走到洪武三年
越过城墙
犹如越过一个朝代
经过大明宫遗址时
天色暗了下来
树下乘凉的男女老少
填补了广场巨大的空虚
丹凤门提着灯笼
三千唐诗鱼贯而出
拐弯处
月亮猛吼一声秦腔
将天空推向了辽阔
大雁塔
夕阳斜斜地照在塔顶
蝉鸣是另一场持久的辩经声
西行归来的取经人
和他的白马穿过长安街
他要在大慈恩寺建一座塔
把前半生五万里路供奉
再把后半生
埋进从天竺取回的贝叶经
之后
时间就轻了
轻得像天山脚下
神秘的风沙
拨开人群
像拨开一条合拢已久的路
在一棵菩提树前
佛祖伸出手
在那烂陀给一颗星星摩顶
华山道
众人簇拥山道
抬着浮云往上走
好像抬着巨大的白色棺椁
抬着抬着
就把自己埋进去
在山顶俯瞰八百里秦川
感觉像当年的始皇帝
大手一挥,指点江山
事实上
脚下除了坚硬的岩石
什么也没有
悬崖边,风不停在响
树木都透着小心
轩辕庙
在桥山,风把黄土吹成寒凉体质
蜂拥而至的人把气温哄抬至39度
从龙池始,走到祭祀厅中央
那个被光照的人面前
已是年后
这过程多缓慢啊
穿过长长的队伍
多少人走在我前面
又有多少人走到我身后
只有一个叫轩辕氏的
始终走在时间和众人之前
华清池
跟随快嘴导游小张
走完太真的贵妃生涯
等于我从进门到出门的距离
等于一小时十八分
滑水洗凝脂
还是凝脂滑了一眼泉
水保持沉默
在这里
它和女人的命绑在一起
因男人的喜好而改道
从此海棠汤溢出的潮气
让一个伟大的朝代
一病不起
梁先琼,笔名临海听风。女,年生于乐山峨边,现居沫故里。诗歌作品散见《星星》(诗刊)《乐山日报》《眉山文艺》《沫水》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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