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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高海燕
访谈直播间
第七十五期
小新是个“西游迷”，从小就爱读《西游记》，还和小伙伴们cosplay孙悟空，一心想要斩妖除魔。今天他接到任务，要去采访《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
“天哪！这真是太好了，我居然有机会见到那个创造出齐天大圣的人了！”小新为此激动不已，提前精心做好了功课，准备一睹偶像的风采。
到达的时间是一个傍晚，淮安一间雅致的书房里，吴承恩正忙着写些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小新的到来。书桌上散乱地铺着些诗文，有些还有涂改的痕迹。小新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篇，看到上面写着一首诗：
十里长亭无客走，九重天上现星辰。
八河船只皆收港，七千州县尽关门。
六宫五府回官宰，四海三江罢钓纶。
两座楼头钟鼓响，一轮明月满乾坤。
“好诗！”小新轻轻赞叹了一句。“哦，你已经来了，快请坐吧！”吴承恩听到声音，扭头回应道。“我是不是打扰了您的创作？”小新有点惶恐。“没事，一点小爱好而已，月亮快升起来了，今晚很适合畅聊呢，你想问什么呢？”吴承恩笑着回答。
“读者·新语文”记者小新（以下简称“小新”）
小新
能先从您的名讳聊起吗？
吴承恩
我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其实在我之前，吴家取名都是单字，我的父亲叫吴锐，祖父叫吴贞，曾祖吴铭，高祖吴鼎。祖上曾经做过学官，祖父去世之后，家道中落，父亲就没能继续学业，只能做一个小商人来维持生计。
吴承恩塑像
我出生时，父亲已经四十五岁了，我又是他唯一的儿子，所以对我寄予厚望，一改本门历代单名的习惯，给我取名"承恩"，希望我能通过科考做官，承接朝廷恩泽、为国效力。
小新
您这取名的路数和曹雪芹很像呢，他是单名一个"霑"字，取自《诗经·小雅·信南山》"既优既渥，既沾既足，生我百谷"，有"世沾皇恩"的意思。
吴承恩
曹雪芹？我对他不太熟悉，可能很多父母都有希望子女走科考求官的路吧？只是这曹雪芹路途还顺利吗？
小新
（小新想到两个人差的年代有点远，自然是互不了解的，忙解释）他写了一部非常伟大的作品，叫《红楼梦》，但科考嘛，并不顺利。我们就不聊他了，听闻您在很小的年纪里就显示出了神童特质，能用粉土画物，形神俱备，博极群书，作诗文下笔立成，十几岁就考中了生员。
吴承恩
小时候确实聪敏一些，这大概得益于父亲为我营造的家学氛围，他本身就是博览群书的，诸子百家莫不研读，经史阅读也未尝一日搁置，真可以用“如痴如醉”来形容。我很自然地受父亲影响，也就喜欢读书了。
小新
听起来像是苏洵影响苏轼和苏辙呢。
吴承恩
哈哈，我们都有一个好父亲！
小新
您和苏东坡的确有些像呢，写诗、填词、为文样样精通，能画画，善书法，又能将儒释道三家思想融会贯通······吴承恩
过奖了，只是交了些良师益友，互相学习而已。
小新
您曾经与当时著名的书法家、画家文征明、王宠同游苏州的石湖，对吗？
吴承恩
那是我青年时期的一次远游，我们三个很聊得来，又能互相欣赏，那次出游，还留下了不少唱和的文字。我想想看，应该是填了一首《风入松》来和文征明。王宠送我一幅画，我作了一首诗《赠雅宜王丈》来回复。
小新
后来还经常在一起吗？
吴承恩
和文征明真的是很对脾气，往来更多一点，他以狂态著称，我虽然比他小，实际上也算不上内敛，是个淮海竖儒，两个狂生碰在一起，最能惺惺相惜。
小新
淮海竖儒？
吴承恩
自然因为不是“纯儒”，总有杂学吧。
小新
您博览群书，儒释道大概都有涉猎。
吴承恩
我从小受儒家影响，多读经史，好谈时政，但多年科场困顿，仕途不顺，难免会从道家思想中去寻求慰藉。道家恬淡自然、无拘无束的生活状态着实让人向往，我也交往了很多山人、道士，研究了大量的神仙故事。
颐和园长廊中关于《西游记》故事的彩绘
小新
您写过一首《二郎搜山图歌》，我读过，很有意思，您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些神神怪怪的故事的呢？
吴承恩
那可早了，从识字开始就喜欢看神仙鬼怪、狐妖猴精之类的书，像《百怪录》《酉阳杂俎》之类的小说或者野史都偷偷地看过。
小新
难怪呢？那佛家您是怎么接触的呢？
吴承恩
没什么大的区别，读了很多经书，又交了些佛教的朋友，就难免受些影响，其实也算不上精通。
小新
所以给自己取号射阳山人或者射阳居士，就是一个道家一个佛家的称谓了吧？
吴承恩
嗯，还有一个淮海竖儒，这样就齐全了。
小新
我还有一个疑问，您有如此大才，科举为何一直不顺呢？
吴承恩
这大概是宿命吧，我一直想做一个“野史氏”，借文学来张扬道义，完成人生的政治理想，所以热衷于写小说，在科举上面并不专注。在科举压力最大的时期里，还挤时间完成了一部志怪小说，和一部唐宋金元词集的编选。很可能，儒家的使命意识和我自己的文学趣味本身并不契合，在科举这种形式下，只能呈现这样惨淡的结局。
小新
可您坚持了很久。
吴承恩
主要是为了满足父母的期望吧，最后也不得不放弃了科举的主渠道，而用贡生的身份待选，做了些个小官。
小新
长兴县丞，听说当时的县长是归有光，他的《项脊轩志》很有名呢。
吴承恩
嗯，我们共事了一年多，不是很和睦。他是一位纯儒，对儒学精神很执着，人也很严肃，在长兴推行粮长制度。前后两个县丞交接的时候，这个制度出了些纰漏，我就成了替罪羊，被投入了监狱。
小新
替罪羊？
吴承恩
对，有功升迁的都是大员，有过被弹劾的都是小官，我自然是一个无力挣扎的替罪羊。好在后来李春芳帮我洗清了了冤屈，又寻了其他的官职来做。
小新
您二位都是让人敬仰的人物，能够合作共事本就是文坛佳话，如何会弄到这种地步呢？
吴承恩
大概从文学主张到性格都不是很契合吧，官场也实在复杂，很难说清楚，我就愤而辞职回乡，画画、写诗、填词，以文字自娱了。
小新
人们称赞您的诗文清雅流丽，有秦少游之风呢。我读过您的一首《点绛唇》“小小楼居，客来正值黄花放。落英新酿，坐有陶元亮。醉抚栏干，笑对冰轮望。金风飏，桂香飘荡，疑在瑶台上。”很有陶渊明的意趣呢。
吴承恩
归隐田园，确实有向陶公致敬的心意。
小新
那您是要创作《西游记》了，对吗？
吴承恩
《西游记》并不是我创作的。
小新
什么？不是您？我刚刚看到的那首“两座楼头钟鼓响，一轮明月满乾坤”不就是《西游记》里的诗吗？怎么会不是您创作的呢？
吴承恩
哈哈，《西游记》里的故事很早就有了。首先，唐僧取经的故事，是真人真事，对吧？玄奘法师有自己的口述文本流传，他的弟子辩机写下来的《大唐西域记》。后来，这故事里不断地加入各种民间传说，经过很多说书艺人的再加工，在宋代的时候出现了《大唐三藏取经诗话》。
《西游记》
金元的时候，又出现了很多西游题材的作品，比如元杂剧就有《陈光蕊江流和尚》、《二郎神锁齐天大圣》、《二郎神醉射锁魔镜》······西游故事就逐渐向神魔方向发展了。
我偏偏又喜欢这些妖魔鬼怪的诙谐故事，就把前面的这些累积下来的资料进行了串联、整合和修订，这是世代积累下来的作品，我怎么好意思说是我创作的《西游记》呢？那前面的人岂不是要湮没无闻了？
小新
他们的确也无法查找姓名了，听说您最初成稿时也没有署名，对吗？
吴承恩
的确没有署名，我在荆王府做过一段时间的纪善，有位王爷许诺刻印《西游记》，我就把手稿留在那里了，没有带回来。
16世纪《西游记》活字印本
小新
您这部作品可是深深影响了后世几百年啊，很多孩子都是读着《西游记》长大的。
吴承恩
哦？他们不看看我别的作品吗？其实也都还不错。
小新
哈哈，《西游记》的光芒太耀眼了，我回去一定好好宣传您的其他作品，感谢您接收我的采访，就不多打扰了，再见！
吴承恩
再见！
以上访谈，形式纯属虚构，内容皆有出处。
-参考资料-
[1]苏兴.吴承恩小传[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
[2]蔡铁鹰.吴承恩年谱[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3]蔡铁鹰笺校.吴承恩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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